完事之後，朱祐樘起身，穿好衣物，冷冷地說道：“你走吧。”

“怎麽，方才不還是熱情如火，現在竟然如此冷漠？”齊木格斜靠在床上，笑著說道。

朱祐樘轉過身，冷哼一聲道：“你我之間不過是場交易，你還想怎樣？”

齊木格快速來到朱祐樘面前，光裸著身子說道：“你與他也是交易？好像不是吧？我還記得，當初你可是將他留宿在西暖閣的，但是你卻從來沒有讓我留宿過。”

“朕說了，不要再與朕提他。”朱祐樘從鼻翼裏呼出重重的熱氣，道，“哼，你是吐魯番的王，難道不應該回去嗎？”

“我不準備再回去了，從此以後，我要一直留在宮中，一直留在你身邊。”齊木格頭一歪，在圓桌邊坐下。

“好，留你在宮中也行，不過朕有些條件，如若你能做到，那麽朕絕無二話。”朱祐樘說道。

“說。”

“一來，朕要吐魯番平安無事，那些妄想打進中原的人，朕不想再看到了。”

“沒問題，那二呢？”

“二來，朕喚你的時候你方可過來，如若朕沒有招你，那你決不能踏入乾清宮半步。”

“這……”齊木格低頭想了想道，“行。”

“三……”

“還有三。”齊木格驚訝地叫道。

朱祐樘白了他一眼，後繼續說道：“三，朕要知道他所有的情況，但是朕不能派人去打探，所以只能找你。”

“你不用找人去打探，因為這幾年，他都會閉關，短時間之內不會出關的。”齊木格心中一冷，不悅地回道。

“這個朕不管，總之過些時候，你必須去少林住幾天，朕要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。”朱祐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後，恍然大悟地說道。

“面壁，思過，還能做什麽？”齊木格起身為自己披上外衣。

朱祐樘沈默片刻後說道：“最後，朕的事情朕心中有數，你便是有意見，也不準幹涉。”

“唉，你這樣做值得嗎，他根本就不知道，他曾經是說過，短則三年五載，長則十年二十年，難道你準備用朝廷的前途來賭他對你的情？”齊木格哈哈笑道，但是卻見眼角泛起的絲絲紅色，道，“當初那個為了百姓寧願犧牲自己的皇帝，去哪裏了？”

朱祐樘仿佛沒有聽見，他四顧之後，說道：“你走吧。”

“哼，好，我走，你的這些要求，我都可以答應，唯獨最後一條，我不答應。”齊木格穿戴好後，剛準備走出東暖閣，突然又停住腳步道，“過幾天，我便會回吐魯番，你放心，這次我會將吐魯番安排順當再回來的，還有，回來之前，我會去少林寺，為你摘朵石屋前的一束映山紅。”

朱祐樘無力地坐在桌邊，感覺到背後齊木格決絕地離去，他明白，自己這些時候是頹廢多了，當初那些讓自己唾棄的道士，今日竟也能在宮中耀武揚威大搖大擺，這在以前，他是想也不敢想的，他想要振作，但是那顆永遠無法平覆的焦躁的心情，一天十二個時辰總是不停地折磨著他，他已經失眠好些日子了，每次看到煉丹爐中熊熊燃燒的烈火，他總有股沖動，如若自己就這樣跳進去了，是不是一切就都解脫了。

朱祐樘有時候會去看看朱厚照，他是多麽希望兒子能快點長大，這樣，自己就可以毫無掛礙地離去了，但是每次看到他圍著花園嬉戲打鬧的時候，他又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，似乎蝸牛爬過落葉般的漫長。

三月，李東陽與徐溥、劉健、謝遷受命為總裁官，修撰《大明會典》。

七月，齊木格寫信來，希望朝廷派兵與他一同鎮壓牙蘭等人，於是朱祐樘命馬文升前往平撫，匯同河西諸衛及諸部落族數千人，與齊木格一同襲哈密城，牙蘭等人終於落荒而逃逃跑，自此哈密再次被收覆。

十一月的時候，剛剛太平不久的小王子再次偷襲甘肅，吏部尚書屠滽舉薦王越為大將軍，於是王越恢覆原職，加封太子太保，總制甘、涼邊務兼巡撫。王越言甘鎮兵弱，非用延、寧兩鎮兵難以克敵，於是派甘肅總兵官劉寧出兵，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，他們大敗小王子於涼州，這是這幾年來難的一見的以少勝多的戰役，聽聞勝利的消息，朱祐樘那壓抑的心情，多少有了些喜悅。

……

弘治十一年

這一年對明朝來說，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一年，這一年，太子朱厚照出閣，朝廷裏緊鑼密鼓地為這位小太子選老師，選侍從，選近侍宦官。

老師的人選，毫無懸念地落在了幾位閣老的身上。

立春沒多久，劉健被認命為內閣首輔，加少傅兼太子太傅，同時以老師的身份入駐文華殿。

二月，皇太子朱厚照正式出閣讀書，李東陽被賜予太子少保、禮部尚書銜兼文淵閣大學士負責教導太子。

除了幾位閣老之外，像靳貴，李夢陽這樣的有才之士，同樣以老師身份入駐文華殿。

這時候，大家還以為，太子也會跟小時候的朱祐樘一樣，懂事聽話，好學肯問，但是龍生九子，各個不同，只是這朱祐樘如若是生了幾個孩子也就罷了，可是他偏偏就只生了這一個兒子，便是大家夥兒覺得哪裏不好，那也能忍著，誰會想到，這忍到最後又會是個怎樣的結果呢？

除了選老師之外，這太子的近侍宦官也是很重要的，這不僅關系到朱厚照將來會成為什麽樣的人，還會關系到他將來會成為什麽的皇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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